Tuesday, September 18, 2007

载不动的许多愁 - 千帆隐映(一)

冰心写〈纸船〉寄母亲,言辞恳切得令我为之动容:“母亲,倘若你梦中看见一只很小的白船儿,不要惊讶他无端入梦。这是你至爱的女儿含着泪叠的,万水千山,求他载着她的爱和悲哀归去。”我小时候也折纸船,趁雨后沟渠水涨而“泛舟”,却曾经一次不小心跌落沟渠,疤痕至今留在脸上。疤痕还在,母亲倒已是带着我的悲哀而归去。

研究冰心的毕业论文还没呈交,忙乱的心一直无法平复。想当初还在图书馆的书架上浏览,确定有足够的资料才开始拟定论文范围,从去年写到现在,题目早有了,内容却久久无法完成。而今借了整套《冰心全集》回家,就像把她“爱的哲学”带在身旁,感受她纯真的、善良的关怀,和人类灵魂深处永不可或缺的爱。而我自小缺乏的,正是冰心这广泛无私的母爱。或许人生原本也就充满遗憾。

三年的大学生活,因为离乡背井而让我学会独立。这里时而悠哉时而繁忙的生活,总算适应下来,就像我当初适应没有母亲的日子一样。而日子一天天地过,如今外甥女也快上小学了,我好似她那样大时,就得每天为母亲上香。每一柱香都有我殷切的企盼,期望死而复活的神话。神话终究没有实现。梦想也没有多少可以兑现。我开始踏实。

因为踏实,我知道远在槟城的爸爸,一直引颈长盼,等我归去。如果我满载的乡愁可以游驶马六甲海峡到达彼岸那我启航的码头,今日我将在这儿的港湾泛轻舟。


2 January 2002
8:30 PM
於PJ
刊登於《学海》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