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October 18, 2010

一朝春尽红颜老

有个从小辍学的朋友问我,长这么大了还不出来工作赚钱吗?古时候的科举制度下,文人们为了一举成名天下知,十年寒窗无人问亦心甘情愿。然而不及第时即郁郁寡欢,怨天尤人,不事生产,真正百无一用是书生。而我,从小到大,读了十几年书,为了什么?又贡献了什么?当年,想起无数由读书考试铺路的遥远将来,心里不觉地好累好累。猛然再回眸,岁月流逝尽在不经不觉中。我果真像徐志摩〈半夜深巷琵琶〉里所言般“在光阴的道上疯了似的跳,疯了似的笑。”

书展时买了本席慕蓉的《时间草原》,她的唯美派主义,用文字刻划出了无数轮廓鲜明的美貌,在我夜夜绚丽的美梦里登堂入室。可是梦会醒,所以我就看到了〈青春•之一〉里的这样一段:“……遂翻开那发黄的扉页,命运将它装订得极为拙劣,含着泪,我一读再读,却不得不承认,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记得曾经那样阖起书咀嚼回味的模样,差点就因为感慨而掉下泪来。当好多往事都不堪回首时,才会恍然岁月的加减游戏规则永恒不变,我依循,所以我生、我老、我病,然后我死。

挥霍青春的矛盾有解不开的结,纠缠不清。好几次思想起,才发觉忙又茫的人生没有留下多少意义。在仓促之间生活得仓促,多傻!以为忙忙碌碌就会很充实,却忘了当呼吸不继之时,再多的充实都将灰飞烟灭,林黛玉〈葬花词〉如此写道:“未若锦囊收艳骨,一坯净土掩风流……”。是的,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小学六年级,班上有个同学因患骨癌而逝世,小小年纪的他,上不了中学。而我中学时期就读的那所女校,有个不成文的传说:每年都将会有一个人毕不了业。高中三那年的某个清晨,学校里愁云惨雾,骑摩多上学的朋友一一稍来厄讯,有位同学于车祸黑区被撞,当场毙命。后来毕业刊里留了完整一页纪念她。从中我又领悟到,不一定老了才会死,棺材,装死不装老。生命如此,犹如韦庄〈女冠子〉词所言,“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读六年书的会死,读十二年书的也死了。而我,为了知识,汲汲追寻,唯恐落单而不敢掉以轻心。古代人读圣贤书,作圣贤事;尔今,知行合一与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死的时候,自有定数的吧!

岁月,匆匆,太匆匆。有朝一日,花落人亡两不知 。


写于PJ
2 June 2001•9:5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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