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October 18, 2010

今霄别忆

我北上去参加小学同学十年的聚会,他们把地点选在卡拉OK,让我待不上一个小时就悄然回家。十年了,当年的天真烂漫,像一颗颗过期的阿司匹林,治疗不了城市人忙乱中衍生的“痛”,惟有借着烟酒来暂时麻醉。我忘了把回忆up-date,以至于我在他们的一口口酒和一支支烟中,依旧看到童年时的脸庞,格格不入。终究不能拒绝长大。

考完试后被朋友怂恿着去看戏,看了中国片“我的父亲母亲”出来的那个下午,我发觉自己的心还被牵引在剧情里。使我想起曾经在中国电影展时期到天后宫观赏一部同样是描绘亲情的“天堂回信”。接近尾声的时候,我在黑暗的礼堂里,悄然把眼角的水滴拭去。回家的路上,朋友问为什么不会哭?很想告诉她我以前在家看“鲁冰花”的时候,就偷偷躲在厨房里淌泪。我其实想说,我不愿在别人面前挂着两行热泪。亲情因素像一把火,会燃烧我泪腺里潜藏着的咸咸积水,直至沸腾。我曾把100度后的滚烫倒在叠成锥形的无数高脚杯里,像醇醇的香槟流泻,然后宴客。不知是巧合还是别无所长,我少得可怜的得奖作品都离不开亲情描写。在谷中城里无意识地逛了一圈,又回到电影院去观赏韩国片“八月照相馆”。剧终后出来,黑夜已放肆地在它的舞台上欺凌我们这样小小的配角。我知道剧里男主角的眷恋也一样挽留不了夕阳,而黯然走入了另一个世界的黄昏里去,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台湾歌手孟庭苇的民歌精选辑里有一首“去吧!我的爱”,那是一部电影的主题曲,同样地,当年从戏院出来的她,对着天空若有所思,她想起自己瞒着家人,提着吉他坐公车到民歌餐厅演唱的那段日子……她留给我诗意般的画面,她让我美丽的憧憬萌芽。所以当本地还没有民歌餐厅的时候,我向往非常,总以为淳朴风味的民歌会在那里演唱,然后配合着不插电的吉他演奏,在诗一样的年华里演绎出浪漫的情怀。后来民歌餐厅终于有了,也有好一些朋友去驻唱,几次捧场下来,发觉他们都不熟悉民歌,我失望极了。淡淡的民歌,我喜欢;纯纯的新谣,我也爱。我知道了,对于一切未曾拥有的我都想要,可是好多好多我都得不到。

然后我听说梁文福要来马大,不觉地想起他的歌和他的书陪我成长的回忆。就那样踱步在中文系那长长的走廊上,看着一幅幅他的海报,终于如愿以偿地从老师那里获取一张,然后赶紧回到住宿挂在布告版上。我不是还没有长大,也并非还未成熟,更非纯然地崇拜偶像。不过因为梁文福曾经在我记忆里存在过,姐姐严禁我小时候听流行歌曲,却从未阻止我听他的歌。有人说,品味要随着年龄增长而变换,但我以为,过去的人和事,全然不能抹煞掉。或许他已不复当年,而我或许也已经增长阅历,可是记忆依然是记忆。

以上一段段几乎杂乱无章的画面,是破碎后再也拼凑不起来的镜子,有着和皱纹拔河的图景。知道的,浪漫尽是无聊的幻想,会有曲终人散的怅然,于是,一场场挥霍理性的剧情在开始发展。可是当发现自己多么吝啬于感性的一点点付出时,又开始害怕它殆尽的一日。成长以来,矛盾加深,此外,无他。

写于PJ
9 June 2001•4:2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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