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November 7, 2007

说起学途 - 舒卷余情 (十二)

今年初,到文化街的大将书行去出席郑良树老师的《郑良树评传》新书推介礼,席上多是郑老师的学生,我这隔代的学生,穿插在众多学有所成的学长里头,愈发显得渺小。拿督陈广才也以郑老师学生的身份主持推介仪式,说出郑老师一段春风化雨的往事。

主持人大将出版社社长傅承得认为,“阅读郑老师的文字同时,我们也有充分的理由要‘阅读郑良树’,读他的学术努力与定力,读他为华社的奉献与辛酸;读他,并期盼后有来者,以及自己也如此付出,如此杰出。”

会后茶点招待时,拿督陈广才走过来问我和朋友们读几年级了,我开玩笑说自己是大一生,他相信了。其实我倒真的希望自己仍是大一生,那么我会尽量让自己“多学习,少张望”。因为面对像郑老师那样的学者,我们这一辈多少会汗颜。

对于专心致志学术研究的人,我都敬以万分的崇羡,因为自己缺乏能自律以控制时间、也因为太多闲杂旁务之故。大学时期,总是想尽千种说服自己翘课的理由来躲在家里蒙头大睡。毕了业,老师却不准我再去旁听他的课,才发现,有些事情你当时不把握,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比如那个时候该读的书,好多好多我都没有及时去读。现在累积起来,是足以令我窒息的了。

书虽然读不完,但总得看。不看书的人,着实令我难以想象日子的贫乏。虽然我的“知识”仍是一片贫瘠的荒地,但我会努力开垦灌溉。总觉得这样才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师长的教诲。

刚升上中学时,姐姐带我到槟城那一条以棺材店居多而闻名的“棺材街”,却也是书店林立的街道那儿去买了很多参考书。它还有一个旧时流传下来的名称--沓层仔(Carnarvon Street/ Lebuh Carnarvon),只是它为何有这名称我倒不得而知了。那个年代,补习风气还不那么盛,我们中下阶层家庭的孩子大半是自修为多。

我从阅读校用参考书到编辑参考书、从猜题到出题,这一路走过来,多少累积了些许感慨。现在的孩子们正重复着我们当初的步履,然而比之我们,他们肩挑更重的负担与使命。大家拚了命往上爬,谁也不肯落单。林林总总的课本与作业装在手拖式书包里,仿佛越是沉重越显现明朗的前程。

如今的我,长大了,对充实知识的工作做得不够好,对国土的认知更是匮乏。面对那些孜孜不倦做研究工作的学者文人,我总惭愧不已。就像我手里捧着张少宽先生穷其四分之一世纪而完成的《槟榔屿华人史话》,心里头对马来西亚华人社会与文化界尚有如此的贡献者而感到欣慰。毕竟我们这东方社会,太亏待文人,以至于着手“槟城拓殖史研究”的华社研究中心研究员张景云先生也曾感叹:“如果不做文化人该有多好。”然则,我们都知道,文化人对于“文化使命”这沉重担子,一旦挑起,就再也放不下。不为什么,就为上一辈,更为下一代。


28 April 2003
2:00:26 AM
写於PJ
刊登与光华日报周刊
《舒卷余情》专栏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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