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November 7, 2007

高山流水 - 舒卷余情 (十三)

曾有一段时期,我把“高山流水” 这首曲子配以《红楼梦》十二金钗的图片,来当成PC的Screen Saver。当然,两者自是无所关联,只是“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就无限感慨于曹雪芹及高鄂的红楼之笔。贾府四姐妹,元春、迎春、探春及惜春各自的命运及下场都应了作者苦心的谐音安排,莫不是“原应叹息”,也总令人不免感叹人生几何?

初中时学会背诵李白的〈将进酒〉,却不懂个中滋味。虽也画了幅李白金樽对月的画,但总不能了解那种“与尔同消万古愁”以尽欢得意人生的无奈。李白好杯中物,狂妄浪漫,虽曾让杨贵妃为其磨墨、高力士为其提靴,却终究官场不得志。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何限!一句“天生我才必有用”还不足以掩饰他的落寞,于是,置酒会友成了人生一大快事。

人终此一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可以把酒同消万古愁的、可以两肋插刀共患难的、甚至萍水相逢的,都是难得的缘。因缘聚合也都是一种命运的定数,不那么玄化以言之,就当成是一种巧合也罢。

说起友人,就得重头说起前面所提的高山流水。春秋时代著名的古琴师俞伯牙路经汉阳,夜泊山崖下时抚琴抒怀。适逢雨过云散,引来了山崖下躲雨听琴且深谙其琴音中意趣和境界的樵夫钟子期。伯牙琴音一弄,类比高山,子期随即说巍巍峨峨如泰山;伯牙不语,将琴再鼓,意在流水,子期不自禁赞道洋洋洒洒似长江。子期做过乐尹,善知音律,一句“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使伯牙不胜钦佩于子期之谙己琴音,子期自也赞叹伯牙的琴音高妙。俩人言欢甚笃,结为至交,于是相约来年再聚首。

翌年,伯牙依约到马鞍山造妨子期时,却闻其已病逝。伯牙悲恸于失此难得知音,于是在子期墓前再奏一次“高山流水”后,破琴断弦,自此终身不再弹琴。一曲“高山流水”,使伯牙的琴诣及子期的善听转换成致死不渝的知音之交。高山流水后来也就成了怀念好友、知己难逢及友谊深厚的比喻。

一场小车祸,不致使我伤重,但需要时间复原,目前还在康复中。听着高山流水,想着这两个星期以来朋友对我的关怀与照顾,心里不尽谢意及感动。写这篇稿,刚从医院回来,已无甚大碍,谨此谢谢所有淌入心房的暖流,庆幸自己在红楼消瘦之外,更无须举杯邀明月而酒入愁肠,友谊之珍贵像水流过高山,不言而喻。


6 May 2003
2:00:25PM
写於槟城
刊登於光华日报周刊
《舒卷余情》专栏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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