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December 17, 2007

旅行·出走-雁字回时(八)

旅游,除了散心见识,我更为追踪历史而欢喜。

其实,我或许更在意的是同行的伙伴与行走的心情。好的景点,不容许一点点情绪的出轨来破坏美感。悠闲地边摄影边欣赏景观,又或者悠哉安然感受各异的风土人情,简单的感觉就很好。就这样,我是一个讲感觉的人。

前年到那经历葡萄牙、荷兰及英国统治过的马六甲去,一个掺杂柔和各国特色的洲属。一条大道就几乎囊括所有名胜地,沿街而踱步,历史面貌都一一映入眼帘。三宝山上听远处寺庙传来的梵呗,很是清幽。此祥和乐却难与当年战争恐慌的炮声隆隆契合,于此想象汉丽宝公主远嫁异乡的心情与昭君和番有几许相似。我遍寻不着七下西洋的郑和巨大铜像,只在三宝庙里看见威武凛然却小小一尊的石像。在难得开放的红屋(教堂)里头,坐在290年历史的长椅上,心情宁静无比。然后脚踩着一块块墓碑砌成的石地,低头仔细看着纪念碑文,原来地底下埋葬了死人,是坟场。

历史长空千万年的豪杰孤寂,总不由然让我想起这样一句词: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去年,到新加坡去。我踱步古迹,踽踽然,穿越时空而感慨;顶头一片蔚蓝的天也为这过去与现在,丈量历史厚度里的新加坡派。小时候,我搞不清莱佛士和莱特,自新加坡才子梁文福写了“莱佛士铜像,高瞻远瞩地……”的词句后,我才发现故乡的博物馆外一尊宏伟的莱特像,才懂得划清各据南北两方那新加坡与槟城的界限,那从1786年槟城成为首个落入英国统治者手中的马来土地以及1819年莱佛士登陆新加坡那差距整整33年的时空。

有些事情,错过了该懂的年纪,那叫无知。有些千古风流人物随大江东去后,我们反复唱吟他的名字,但不定对他崇拜。有些地方,我们匆匆不做逗留,多年以后,或许就增加了忽略认识的遗憾。

槟城、马六甲、新加坡这两国三地的海峡殖民地历史,在下一代的教育里,还会划下多深刻的烙印?

今年,我到了新马两地当初的殖民地政府国度去――英国。

沿着泰唔士河走,伦敦著名的建筑物都可尽入眼帘…小时候天真地反复唱颂“伦敦铁桥垮下来”,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把塔桥想象成心目中的伦敦铁桥。塔桥完成于维多利亚时期,具有新哥德建筑风格,让我想起新马两地好些建筑物也仍保留哥德式面貌。桥底下流淌着的河水,也细数伦敦其它地标的历史,如富丽堂皇的议会大厦,高106公尺的钟楼上的四面时钟――大笨钟等。此外还游走了白金汉宫、圣保罗大教堂、西敏寺、特拉法加广场、格林威治天文台、杜塞夫人蜡像馆等。

在大英博物馆里发现敦煌壁画,深刻体会余秋雨《文化苦旅》中痛心书写的〈道士塔〉篇文,中国敦煌石窟的瑰宝,因为当初守窟人的无知而外流他乡:“一箱子,又一箱子。一大车,又一大车。都装好了,扎紧了,吁――,车队出发了……运到伦敦、运到巴黎、运到彼得堡、运到东京……”霎那间,感觉到国与国之间的文化交流,曾经多么无奈。

身在异乡讨生活的游子又是如何莫可奈何?是否也曾独怆然而涕下?在跳蚤市场帮朋友开挡摆卖时,遇到同是来自马来西亚的游子,深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国与国,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什么?幸会了一个英国籍的越南朋友,他告诉我仍坚持自己Chinese的身份,认为自己是中国人。而我持着马来西亚的护照出国,祖先当初的国家是否还认同我的身份?不!如同马来西亚自独立以来,也早与英国脱离关系。地域的分隔与界限的割据总是如此为人类的距离无限加宽,有时候确实让人感慨万千。又或许,所有的距离不过是自己心量不敞开的窄门所致,难以冲破藩篱。

于我而言,游走的心情也就是如此在踏实中启程游荡,而又在游荡中回归港湾的安然,一种循环的过程而已。


於PG
26 May 2005
2:03:45 PM
刊登於东方日报北马版 •《雁字回时》精彩议题专栏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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