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November 20, 2008

夜深深睡昏昏

古箏的旋律常常會適時地從隔壁家傳來,那是姐姐曾經在我小時候許諾過,讓我學的一種樂器。不是不知道,奢侈對於我當時的家境來說,就是如此額外的學習。而今,是誰的手指挑動著弦索,亂彈在殘月懸掛的夜裡?然後弦外之音,裊裊,藉著空氣激蕩起我平靜的心湖,而石子跳躍後的餘波,是思緒的漣漪。

羨慕彈得一手好琴的人,十指的靈活、精神的投入、還有肢體語言的自然流露,往往讓我看呆了。或許我原本也就呆,周朝那幾乎只應天上有的調劑人心之曲,從所未聞,沒有比較之下就削弱了判斷的直覺。春秋戰國時的禮崩樂壞讓孔子那麼傷心,怎麼我也是人,體會竟然擱淺。周遊列國對一個老人家來說,需要多大的毅力?年歲已大尚且孜孜不倦,知其不可而為之,天下之大卻再沒有第二個至聖先師。靡靡之音自此蠱惑人心之例,不勝枚舉。所謂陶冶,雖不盡然等同與享樂,終究相去不遠。好說歹說人生苦短,偶爾享樂難道不是無可厚非嗎?好多事情假若說了就可明白,那麼大家都智慧高超,偏偏好多心言皆無法假以辭令。

對於搖滾,老一輩之所以搖頭因為嘆息,年輕一輩一樣搖頭卻因為高興。知道的,不是我讓搖滾與墮落劃上等號,只是有人錯用了心,就泥足深陷了。有人說“學音樂的孩子不會變壞”,我有所期待。

矛盾時代裡的矛盾,是我嚴重茫然的心。姐姐讓我學電子琴的那段日子,是等高級教育文憑成績放榜的時候,打假期工之餘抽空學的。那個時候當臨教,教音樂課的時候,我多想在那群小學生面前彈奏一曲,讓天真的他們用童稚的聲音合唱著輕快的兒歌,仙樂飄飄。可是我畢竟學藝未精,羞于獻醜,反倒是得回家翻箱倒篋地找回多年未用的笛子,憑著小學時期的記憶,教他們吹奏,還有敲擊。我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不敢掉以輕心。縱然三角鐵、響板、擊木、錢鼓等等,一一讓我昏亂。在教學之餘,發覺到人生很奧妙,當年我是坐在課室裡的小學生,而今我是站在黑板前面的老師。更讓我驚訝的是,當年二、三年級的班主任,竟然在多年以後成了我的同事。仔細思量一番,原來也學音樂的我,雖沒有變壞,卻也不是很好,至少我就因為記恨那位老師曾經的不是而不認她。

音樂自有它的魅力,我拿捏不到火喉,不外是本身的懈怠,沒有藉口可以掩飾,因為我知道,貝多芬他是個聾子。或許,就因為無雜音,才可以無雜念,如此一來的專心方可爐火純青。

夜已深,睡意昏。我的期待依舊。


2001/06/13

連接:星洲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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